当照片成为武器 信息时代下的摄影不只记录了美
【导语】摄影在其发展历史上有过各种各样的用途:作为记录、宣传、纪念等等。但它从未像如今的信息时代一样如此频繁的被用作武器。它实际上已经成为社交媒体的语言,我们可以预见,未来会看见越来越多将摄影图像用以不良目的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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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观他人之痛苦》(Regarding the Pain of Others)一书中,苏珊·桑塔格(Susan Sontag)写道:“有关暴行的图片可能会引发相反的回应。对和平的呼唤、仇恨的哭喊,或者只是困惑的意识,都通过摄影信息的不断补充,更可怕的事情会发生。”

的确,战争图片通常充当美化士兵的角色,希望以此来增加各国对战争的恐惧。但是在21世纪,暴行图片甚至等不及引发相反反应,它们就是被直接创造来引起伤害和两极分化。

图片的武器化是对现代文化的部分反射,这种文化愿意消费和理解图像,而不会对谁可能是这幅图像的受害者进行分析思考。并且图片和影响能够在网络传播,更是加剧了这种得寸进尺的消费。继近期记者艾莉森·帕克(Alison Parker)和摄像亚当·沃德(Adam Ward)被枪杀的悲剧发生之后,纽约《时代》周刊的法尔哈德·曼约奥(Farhad Manjoo)评论道:

“这起枪杀案件经过了精心设计,在 Twitter、Facebook和移动客户端上达到最大的传播效果,传播最多的恐惧情绪。在一个每年有成千上万人被枪杀的国家里,如果没有现场直播,只有两个人被杀害并不会成为国际热点新闻。就像通常所说的那样,“拍下来,否则这件事就没有发生。”

不过也并不是完全这样。红色高棉(Khmer Rouge)以记载20世纪70年代变成数千名柬埔寨人死亡历程而著称,但它并不像杀人屠城(Killing Fields)那样给人逐渐灌输巨大的恐惧。不过现在,图片被有意用来制造伤害、耻辱或者恐惧。

我们人类自身的偷窥欲允许图像被用作武器,我们忍不住去看,并且只要情况却是如此,图像就会一直被制作和传播出来,引发震惊。

下面是21世纪用作武器的图像“简史”。

科林·鲍威尔的联合国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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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照片贴错标签的做法帮助美国战争合法化

2003年,当时的美国国务卿鲍威尔向联合国出示了一份视觉证据,伊拉克正在制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份证据包含有标题不当的卫星图像,但却成为美国加入战争的合理化理由。电影制片人埃罗尔·莫里斯(Errol Morris)和数位鉴识专家哈尼·法里德(Hany Farid)在《纽约时报》Opinionator页面针对图像进行了探讨:

"鲍威尔2003年在联合国展示的图像提供了好几个例子。图像被用来令战争合法化。并且这些图片分辨率很低,是对伊拉克地面建筑和汽车的模糊不清的航空监控图像。我并不是航空专家。我可以看任何事情。是标签、标题和上下文环境能够让一幅图转换成另一幅图。”

给照片贴错标签的做法帮助美国战争合法化,并推动它更快的卷入这场2万亿的战争。

照片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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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照片勒索的案件时有发生

很多当地的执法机构提供了一些逮捕照片,作为对公共记录的补充。2009年左右,出现了一家建立在搜索引擎优化基础上的面部照片网站,上面刊载了被逮捕者的名字和头像,不管对方是否已经被定罪,都无耻的要求缴纳费用才会删除。

已经有将近12个州出台法律,要求这些网站的运营者移除尚未被定罪的的人的照片,但其依然在佛罗里达州之类的地方广为流行,一切重复的立法措施都宣告无效。

网络欺凌而自杀的女孩阿曼达·托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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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自杀前的视频

2012年10月10日,15岁卑诗省小女孩阿曼达·托德(Amanda Todd)因为之前发送给陌生人的袒露上身的照片,遭受了多年的网络欺凌,最终选择自杀。陌生人在收到图片之后,又威胁她发送更多的裸露照片,然后分享给托德的同学。导致托德开始沉迷毒品和酒精,不断尝试自杀,直到最后离世。

犯罪者艾登·科班(Aydin Coban)被宣布犯有多项敲诈勒索罪。网络引诱、形式骚扰、以传播为目的的非法占有儿童色情图片。

不幸的是,儿童与青少年裸露图片引起的欺凌案件依然在侵扰现代社会。

恐怖主义者斩头图

斩头已经在几个世纪里被用作恐吓手段。墨西哥卡特尔每年在毒品战争中都会斩首成百上千人,而其意图似乎就在于恐吓市民、记者和执法机关。记录暴行的这些图片存在着,并且在有限的范围内传播,但最终目的是约制一小部分人,因此媒体对此类图片的传播可以被称作子虚乌有。

相反,伊斯兰恐怖主义者则利用西方媒体对穆斯林的偏爱,使用视频和照片来推动恐怖情绪和释放罪犯、给予资金的需求。

2002年,丹尼尔·珀尔(Daniel Pearl)被斩头事件,借力于互联网信息传播速度和当时的视频技术,震惊了全世界(2005年还没有YouTube)。令人震惊的影响已经在录像和各类新闻组织中存在多年,但珀尔事件是这类信息首次不受控制的被传播出去,媒体还没有发展出应对此类情况的成熟措施。尽管还不清楚究竟是谁将这份视频上传到网络,但它被拍摄下来就预示着已经有人试图将其进行病毒式传播。

关于照片被用作武器还有一个比较怪诞的例子,就是伊斯兰国家对斩首录像的使用。尽管记者詹姆斯·弗雷(James Foley)不是第一个斩首受害者,但他是第一个被ISIL斩首,并且以如此公开和惊悚方式传播的美国人。

ISIL将目标定在了年青一代身上,他们利用斩首影像给对手制造恐惧,并希望能吸引从世界各地涌入叙利亚和伊拉克的年轻人加入军队。新闻组织和社交媒体已经有效的屏蔽了这些图片,但是他们的潜在那些拥护圣战的受众,依然有方法观看影像。

报仇式艳照传播

报复色情行为,指的是在没经过对方应许的情况下,将对方不雅照片(尤其是女性,通常还是前任情人)发布到网络上。这种行为要追溯到印刷媒体时代。但随着互联网和世界性网络新闻组织的涌现,它迅速获得了广大市场。在2014年8月31日,该行为因为一起事件引发了全球关注,那就是好莱坞艳照门事件,多名明星的裸露艳照在红迪网上被刊载出来。

因为这些图片“所有权”问题上有复杂问题,所以也很难去处理。但已经有几个国家开始通过个人隐私立法来打击这种行为。2015年1月,匹兹堡的高盖茨律师事务所(K&L Gates)实施了网络公民权利法案项目,意在帮助报复色情行为受害者保护自己的所有权和情感。

与此同时,红迪网在2015年2月开始禁止此类图片的传播,此举印证了不少批评家的预言。其他网站是否会采取此类措施还拭目以待,但是很显然,在暗网和深网的网站还要等很多年之后才会主动采取措施。

警察瞄准妇女照片的病毒式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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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利夫兰一名白人警察将枪支瞄准毫无武装的黑人女性照片被曝光

警方虐待迈克尔·布朗(Michael Brown)、埃里克·加纳(Eric Garner)、塔米尔·莱斯(Tamir Rice)、弗雷迪·格雷(Freddie Gray)和其他人的照片,给警方带来负面影响。任何举起枪支的警察都可能遭到放逐,被视作另一个失控的警方人员。2015年8月2日也出现了这样一幕,克利夫兰一名白人警察将枪支瞄准一名毫无武装的黑人女性照片被曝光。

纽约警察局使用Flickr“羞辱”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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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市警察局网站中创建了一个网络相册发布那些流浪汉们

纽约市警察局下面的“慈善联合会”创建了一个网络相册,里面刊载着这个城市里悲惨的流浪者们的照片,活动口号是“Peak-a-Boo, We See You!”根据纽约邮报的报道,美国小企业管理局(SBA)局长艾德·马林斯(Ed Mullins)利用这一活动来批评市长长比尔·德布拉西奥(Bill de Blasio),马林斯寄给SBA的一封信中写道:

当你在纽约市里行走时,请拿出您的智能手机,记录下街道边的流浪者们,乞丐们,在公众场所小便的人,公开吸食毒品的人,以及关乎生命的各种行为。我们发誓将保护市民。那么我们的政府官员不应该追求同样的标准吗?

但是最令人震惊的网络欺凌图像不仅仅止于凌辱,而是自杀。2015年5月,13岁的伊莎贝尔·拉克丝马娜(Izabel Laxamana)因为给男生发送色情图片,被父亲剪了头发,随后跳楼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的父亲录下了剪发之后悔悟了的女儿,尽管并无意上传网络,却还是被第三者传了上去。

Vester Lee Flanagan在节目中射杀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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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节目记录下的画面

2015年8月26日,满怀怨气的记者Vester Lee Flanagan在罗诺克清晨直播节目中射杀了两名前同事。弗拉纳根充分利用了多媒体工具,将自己的罪行上传到Facebook 和Twitter上,确保有上百万的人们看到了自己的罪行。

这些图像在电视广播和网络上大肆传播,造成罪行恐惧情绪进一步放大。纽约邮报和纽约日报之类的小报,马上将这些恐怖的图片放到首页,让弗拉纳根的声名狼藉烙印在千千万万的人们心中。

当照片成为武器,看照片的行为事实上就让我们自己也成为其预先效果的传统者。当我们试图将照片用作武器的时候,我们就会把这些光学数据的集合转换成为一些邪恶的事情。这些照片并不是为了记录或者带来愉悦,而是揭露人类最坏一面的视觉提示器,决心要摧毁他人眼里的一切。